Random Pieces of Mind

高中球场杂事


一三年五月十日,就是吴戈君带我去艾茉莉大学篮球场打球的日子,下场后没一会,我独在球场里徘徊,吴君已然气喘吁吁,他蓦然抬头问我道,“先生近来可写了一点什么没有?”我说“没有”。他就正告我,“先生还是写一点罢;我就很爱看先生的文章。” 我问道,”怎的?打球才一半而已,突然提起文章的事情?“他说,“打不动了。”
我抬了抬头,看到时间只是过了二十分钟左右。
吴君错爱我的文章,这是我知道的,凡我所闲写的文章,大概是因为往往有始无终之故罢,浏览就一向就甚为寥落,加之人人用户流失,然而在这样的艰难中,毅然每每更新都来访问我页面的就有他。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这虽然于吴戈君打了二十分钟球便打不动了毫不相干,但在如今,却大抵只能如此而已。倘使我能够相信真有所谓“回忆过去,痛苦的相思忘不了”,那自然可以得到更大的安慰,——但是,现在,却只能如此而已。
可是我实在无话可说。大学歌舞升平,我只觉得所住的并非净土。人与人愈发分离,这种哀思洋溢在我的周围,使我艰于呼吸视听,那里还能有什么言语?长歌当哭,是必须在痛定之后的。而此后几个高中学弟学妹的照片,尤使我觉得悲哀。彼时非三人成行不可地去洗漱间打水,或是去走廊对面看如同青葱一般的美丽小腿的日子,却突地变成了窝坐在宿舍内看着电脑屏幕,或是宁愿叫外卖而不愿下楼的懒惰。最后,便就让二十分钟的篮球也变得支付不起。

大学的时日,并不是没有快乐事情。放肆的逃课与甜蜜的恋爱,参加着活动与咒骂着领导;都是拿出来可议论许久的事物。然而逐渐这快乐便变了为成长的苦涩,触足社会的成熟仿佛划入水杯的墨汁,悄然渗染了每一滴水。毕业照的光鲜遮不住慌乱。只有持之以恒地浇水,才能让手中那束花儿不至于枯萎。
读高中的时节,倒也不是总那么没心没肺。高考独木桥的压力,足以把稍有自觉的任何人榨干,挤成每个都是一样的模型扔进大学继续锻造。但孩子终究是孩子,就如同妹子终究是妹子,无论怎样的校服也挡不住十八岁的青春。
因此,高中的球场反倒比大学中要欢快得多。回想彼时吴戈君尚能跑起全场穿针引线,张晓东君还没穿上护腰,爆波君依稀在观众群里被身前一米六的妹子挡得看不见球场。那时大概每日最期盼着的便是下午的五点多,有性急的人还会逃了课,四点多一点就到了宿舍楼下的球场。无奈宿舍门尚未打开,篮球也是不许带进教学区的,于是聪颖的人便拿出早早藏在草丛里的球,在球场上撒欢起来。

高中的球场。
该说些什么好。
或许是高一时班级联赛那阵子的混战。宋岱玮君带领16班独占山头,杀入半决赛和张卓毅君对攻。一个奔袭如火一个冷峻似冰。一个飞天遁地,一个百步穿杨。奈何1-5尚有没穿上护膝的张晓东,没磨亮肘子的钟远耀,和大家还知道在什么地方的李秉泽。16班虽有成长期的干萤辉和一众内线,也难逃败走半决赛的命运。而张卓毅君如同打怪升级一般化身杀神,带着1-5取得冠军。
不。或许不是这个。或许是决赛时两队都为即将要离开的熊炜喂球,但他死活投不进那该死的球。然后带着全队签名的球衣和队友的祝福走向远方。
大概是高二时全部人摩拳擦掌组着阵容越来越好的队伍参加三人篮球赛,但是最后却不了了之。我犹记得我抱得一手好大腿。石俊斌新兴外语市赛得分王,黄骏内线霸王扛鼎遮天蔽日,宋岱玮纵横无敌光速战神。但是小组赛打完也就没了下文。
不。大概又不是这个。大概是打比赛的时候左顾右盼地在观众里找自己想等待的身影,后来等不来的时候才对自己说她应该是不会来了,再默默地拿着球坐到一边。
应当是高三时每每走回到宿舍楼下就忍不住那诱惑,即便穿着碍脚的板鞋和长裤,或者刚吃完饭刚洗完澡,都要上场投几个球。若是恰好差了一个人,那更是别想抽身走开。一打就没了时间,结束时大概又要临近晚自习了。只好匆匆回宿舍冲个快澡回教学楼。
不不不。不应当是这个。应该是没吃饭洗完澡叫了友记或者黄记煌后,第一节晚自习下后晃荡到操场,到尚未建成的体育馆旁和一大群人一起躲着保安等着外卖。一边看着连夜跑圈的人,和在足球场散步的情侣,一边和身边的人有一茬没一茬地闲聊。

后来我还回去过外语球场几次。
都带着这股怀念去投了几个球,但奈何穿着牛仔裤衬衣一副参观母校的模样,也没了打球的心思。
也许是那些一起打球的人不在了吧。但大家始终都要走向远方,不是么?
于是就没有继续投球了。
毕竟我要打起球来,怎么也不止二十分钟吧。
一年半前黑的快乐,前几个月吴戈君来湾区,反倒是我只打了二十分钟就虚了,吴戈君carry全场。惭愧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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