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刚从广州回来。带着外公外婆去,我妈已经接受不可治疗的结果,把一家人叫来安排后事。
场面实在心碎,她微笑着,安慰哭成泪人的外公外婆,仿佛说着不是自己的事一样有条有理地说着自己走后有什么安排。我哭得心口痛,却说不出一句话。后来擦干眼泪,走到她旁边,跟她说想把她的名字纹在身上,果不其然被她骂了一顿。她说想念她最好的方法就是好好照顾自己,而不是各种形式的自残、颓废。本想着用她给我的血肉纪念她,大概这太形式化,不适合我妈这不爱形式的人。
我们都觉得外公外婆经历此情此景太折磨,于是下午我就把他们都送回了深圳。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是难以承受。我妈一直是我妈那边家里的顶梁柱,却在54岁的时候受了这么一通罪。
周日接了我爸的电话,又飞奔来了广州,还带上了小明,苦了她奔波而来哭了一顿坐了滴滴回去。
然后就在这坐着,无力地,看着我的母亲的生命一点点流逝。她说,儿子,我好累,不想撑了。
上次我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两个月之前,她说,要不是为了你,我不想扛了。我说,妈,不是为了谁,你这辈子,一直都想着别人,操心别人,你这次,是为了你自己,以后吹牛,说我老杜癌症都扛了,多硬气。那时候的她,还坐在淘金山里,能笑着骂我贫嘴。昨晚的她,躺在病床上,说完之后就闭上眼睛休息。
对她来说真的已经是折磨了,她开始拒绝吃药,拒绝输液,只想早点离开,得到安息。
我能做什么呢,我不知道,只有握着她的手,在她有气力的时候和她说话,哄她开心,陪她走着最后一程。
我的生命开端,是她陪着我,带我来到这个世上;在她生命结尾,我也会陪着她,把她从这里送走,一个循环。